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婆婆只好停用。她还担心少了这几种蛊毒,不够给你清理余毒呢。”
“……这样。”韩桃垂下眼来,指尖微颤。
“但你不用担心,婆婆既然说了会帮你,就一定能叫你健健康康的。”
阿惹拍了拍他肩膀,又拿起一旁的簸箕去接着忙活了,院中的雨渐渐下大,像是自高空倾泻而下一般,叫院中的景物都蒙上一层朦胧的纱布,看不清晰。
泥土的气息浓烈地发散开去,韩桃蜷起指尖,眉头微微皱起。
“赵琨……”
所以赵琨那夜求神,求的是这个吗?
韩桃心中不信,不信赵琨能混账到这个地步,然而他的呼吸却开始没来由地发紧,一下一下,心脏也跟着刺痛,沉重地跳动着。这哪里是剜肉,分明是将自己的肉给蛊虫吃,赵琨是想重走杜兰亭的老路来作他的药引,甚至不惜在这种危难局势的当口。
赵琨这是疯了,疯得厉害!
他骤然捂住心口,俯身撑在石砖上,闷声呕出一大口血来。
阿惹从屋子里打扫完出来的时候,看见韩桃孤身奔入雨中,长袖扬起,一瞬消没。台阶上的血迹顺着雨水被冲洗入石砖缝隙中,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有铺天盖地之势,她急急大喊,然而雨声消弭了她的声音。
“韩桃!你不要命啦!”
轰。
天边划破亮光,雷声轰鸣,雨幕里那道身影急急奔太守府而去,这几日赵琨都没怎么来寻他,只说是公务繁忙,他倒也真的深信不疑,唯恐打扰了人。
然而恐怕赵琨这几日早受蛊毒折磨,为了避免露出端倪,才如此推脱。
雨水近乎浇灌在他身上,他骑上马背一路驰骋,被雨水打湿的衣衫紧紧黏在身上,显出瘦削身形,直到他骑到太守府的门口,从马背上跳下,对上绣使们惊讶的眼神,他一把推开太守府的大门。
“侯爷!您怎么来了?”
“赵琨在哪?”雨珠自他下颔滑落,如珠串一般甩下,韩桃跨过门槛,眼睫沾着水,整个人狼狈得不成样子,他又问了一遍。“陛下在哪?”
“陛下——陛下好像在书房处理公文。侯爷您怎么淋成了这个样子,要不先去更衣……”
“不用。”
韩桃拧了拧身上衣衫,拧出些水,他勉强叫自己冷静下来,快步往书房方向跑去。
·
大门口的几个绣使对视一眼,立即抄近路急急往书房飞去。
“速速传讯陛下,就说侯爷来了。”
·
于是在韩桃跑过拐角,快到书房的时候,“砰”一下撞上了人。
“嘶。”
两人皆闷声倒退了一步。
韩桃捂住鼻子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手臂已经被扶住了,来人显然也是刚从书房急急出来,没料到他杀来得如此之快。
他转过头去,看见墙角那几个报信的绣使正在试图降低存在感。
“怎么淋成这样?”撞上的赵琨回过神来扶住他,皱起眉头。“来了为何不说一声,为何没有人跟随?”
一别几日,赵琨穿着常服,许是没有睡好,眼底蒙了一层青黑,除此外倒是没有大的改变。即便有雨水的冲洗,韩桃仍是从赵琨身上闻到了那股子淡淡的药味,可见这几日赵琨也在用药,未曾间断。
韩桃转过头来紧紧盯着人,雨珠顺着发丝往下滑落,一滴滴落在地上。“我怕你逃。”
“说得什么话?”赵琨奇怪摸了下他的额头,手心带着热意,“寡人为何要逃?”
“赵琨,你敢说你如今躲在这,只是为了要处理公务吗?”韩桃毫不客气地拍掉他伸过来的手,“你躲我这几日,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赵琨一怔。
“你——”
“我都知道了。”韩桃沉下脸来,“赵琨,你真是疯了。”
一瞬间,角落看戏的几个绣使面上精彩万分。
“看不出陛下原来是这样的……”
“竟然是躲着侯爷在太守府中金屋藏娇,难怪侯爷气冲冲杀上门来……”
赵琨欲言又止,正想解释间听到绣使的碎嘴,一瞬脸黑。
“滚!”
几个绣使连滚带爬地往外飞去。
“就不该让他们和你那群暗卫混在一起,”赵琨黑着脸,伸手想要触碰韩桃,“韩桃,你先听寡人说,这事你不一定完全知道——”
韩桃又退一步,仰起头来怒极反笑道:“那我所不知道的是什么?陛下拜得好一尊大神,求得好一个心愿,是要勇敢无畏到为微臣做了药引,舍弃这江山社稷与自身性命不顾。”
“寡人——”
“您一口一个寡人,是想好让微臣为您守半辈子的寡了,是吗?”
“……”
“啪”一声,韩桃一把推开试图来抱的赵琨,负手站在廊下。
“在说清楚之前,请陛下勿碰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