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道个别吗”周行训摇了摇头,“不了。”他还是不去讨那个嫌了。只是最后的最后,他到底回了一下头。遥遥地看了眼那处坟茔,他笑着眨了下眼有本事你跳起来打我啊那次的祭拜之后,周行训确实没再往外瞎跑了,主要是也没什么空闲。临近博州,军中的气氛跟着紧张起来。主帐里的军事会议从一开始的隔三差五,变成现在的每一日都开。晚间。周行训正盘腿坐在矮桌边,点灯看着附近地形图,卢皎月瞧了两眼,也没打算去打扰。她正准备给灯里添点油,自己先去睡了,却没想到刚一走近,就被周行训抓着手臂带到了怀里。卢皎月能不能别这么突然动手动脚她吸了口气,问“怎么了”周行训没觉得怎么了,他目光落在舆图上没有离开,问“阿嫦你听见了吧白日里他们说的那些。”卢皎月“是听到了点。”军中没那么多避讳,会议直接在主帐里开,卢皎月在旁基本听了全程。周行训“阿嫦你觉得呢马公纬会在哪里设伏”这也是先前讨论出来内容。大军压境,博州一地之力,必不敢正面掠其锋芒,多半是打算趁着大军初到、立足不稳,提前偷袭。这几日的话题基本就围绕着对方到底会在哪里设伏的内容讨论。众人各有各的说法,到现在还没争出个结果。卢皎月在这上面纯粹是个小白,她听着觉得都挺有道理。不过也正常,开国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也多亏了这几天的将领会议,卢皎月单是旁听就掌握了不少情报,不然她就是开插件也是白搭。周行训点头认可,又赞叹“不愧是阿嫦。”卢皎月“”这人是什么夸夸精转世吗她学了半个月,勉强吹出一段不到半分钟的柳笛曲子的时候,他也是这语气。卢皎月觉得这进度一定有哪里不太对,但是她一点儿也不想问周行训当年第一支曲子学了多久自取其辱jg。就在卢皎月想着这些的时候,周行训却接着开口“是新县。”他用了一个语气肯定的陈述句。并不像是猜测,而像是目睹了的事实。卢皎月一怔,不由问“为什么”新县在插件给出的分析中,并不是可能性最高的那个。周行训抬手指住子罗城旁的关隘,指尖往后滑,“子罗关隘之后就是大片的平原,这种地方最适合骑兵冲锋,我最擅长骑兵战。他不敢在这里设伏,一旦我带人冲出去,他就完了。”卢皎月愣了一下,倒也点头心理因素确实是要划归考量。她又问“那义平关呢”这个在插件分析中的可能性最高,可奇怪的并没有被军中将领视作最重要考量。“义平关啊,”周行训像是忍不住似的笑,“阿嫦知道上一个在义平关埋伏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卢皎月兀地沉默下去,她没接周行训的话茬。战场上的每一次胜利都是鲜血铸就的,越是耀眼的胜利背后的血腥味越是浓厚。听别人转述杀敌多少的时候,还能将之视为功业,但是由当事人亲口说来,给人的感受就截然不同了。而周行训对这一点全无自觉。他说起这些,就像是炫耀自己赢了一场马球赛,抑或是欣悦于编出了一支新曲子他是真的在高兴、为了胜利高兴。灿烂明亮的情绪和轻飘飘话语后蕴含的血腥味交错,太割裂了。割裂得让人不自觉的生出寒意。周行训倒是没察觉什么异常。他从背后抱着人,看不见卢皎月的表情,没听见对方问,也就没有继续就义平关的事说下去,而是道“马公纬输定了。”卢皎月忍不住“嗯”了一声。这还一兵一卒都没有碰到呢,这么下结论是不是太武断了。周行训笑“阿嫦,战场上是不能想输了怎么样的。他可以为自己准备退路,但是不能一切都以输了为前提做打算。”“主将都是如此,手下士卒又要做何种心态”卢皎月怔忡。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人心又怎么能控制呢。正这么想着,周行训突然把矮桌子上的舆图一推,揽在人腰间的手臂微微用力,就把人带到了桌上。他其实有点战前的亢奋,这会儿迫切地想要做什么想看看阿嫦,想要阿嫦也看看他,或者不止看看卢皎月冷不防地被换了个视角,视野范围内一下子撞入那张轮廓分明的俊朗面容。这过于相似的画面,让她不自禁地想起了大殿之中、他纵剑作舞的那一日。但是又有不同。黯淡的烛光映得人面容晦涩,但他的眼神却远比那一天锋利也锋锐得多,带着浓重的侵略意味和压迫感。名剑出鞘,凛凛地寒光几乎能割伤人眼。他目光灼灼注视过来,神情笃定,“未战先怯,他输定了”卢皎月怔愣了瞬许,被这神情感染,简直是不自觉地点了一下头。但是下一秒,她愕然睁大了眼睛周行训亲上来了。碰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