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易拉住了想要撞柱的许寄锦。他拽得及时,许寄锦只是轻轻磕了一下,但是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被拉住之后人竟是晕过去了。顾易还半捞着人想着要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抬眼看到了门口的身影。那身形实在太过熟悉,顾易在一瞬间就辨认出了来人身份,紧跟着脑子却空白了一瞬。“月娘”他喃喃地唤着,像是终于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连忙像是烫到一样松了手,许寄锦就那么躺倒在了地上。卢皎月一看到里面这明显争执过后的情况,就知道先前的猜测大概成真了。万幸女主人还有口气在,她忙走上前去,问顾易“人怎么样”顾易整个人都紧绷着,闻言下意识回“应该只是晕过去了。”声音还有点发僵。卢皎月走过去蹲下身,把躺在地上的女主扶起来,“先把人抱到床上吧。”总不能叫人一直在地上躺着。顾易手足无措,倒是从进门一直懵在原地的朱兴贤终于反应迅速了一回,高声“我来属下来”躺在冷冰冰地面上的许寄锦总算被妥善安置了。只是现下屋里四个人,一个昏迷着,两个脑子打结,卢皎月来回环顾了看了一眼,只能无奈接着做安排。她先是对朱兴贤,“劳烦你跑一趟,让兰桡请个太医来。”朱兴贤“”他看看将军、看看夫人、又看看昏迷的许贵妃,表情纠结。他这一走,屋里不会出什么事吧卢皎月见人不动,不由瞥过来一眼,神情中带着点不太明显的催促。朱兴贤硬着头皮“属下这就去。”他爱莫能助地看了自家将军一眼这齐人之福不是那么好享的,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哄夫人吧。顾易自然是没接收到这眼神,不过朱兴贤这一走,不算昏迷的许寄锦,屋里就剩两个人了。顾易放松了不少,人也缓过来了。他看这卢皎月,低声解释,“方才不是你看到的那样,阿锦许贵妃想触柱,我拉住了她。”卢皎月对这个没什么怀疑的,就连顾易脱口而出的“阿锦”也没觉得有什么。这并不能说明顾易对许寄锦有什么念想,只是像他叫沈衡“季平哥”一样,顾易在家里人面前一贯比较放松,会不自觉地选一些昔年的称呼。她点点头,直接问“陈帝出事了”提起这个来,顾易也兀地沉默了下去。良久,他轻轻点了下头。果然是这样。卢皎月忍不住露出了一点头疼的神色。陈帝活着和死了完全是两种应对方式。最起码的一点,现在东宫的太子连必须死,不然新帝的“正统性”就不存在了。只能说幸之又幸,“陈帝死了”的这个消息还没被捅出去,不然死的人更多。不过事已至此,想这些也没用,卢皎月很快就冷静下来。再仔细想想,陈帝死了也不全然是一件坏事。比起必定不配合的陈帝,作为太后的女主肯定更贴近顾易的阵营,是天然的盟友事情已经发生了,比起追悔莫及,当然是想想怎么应对当下。卢皎月定了定神,抬头看向顾易,“你先去忙。清和宫这里就交给我,我会照看好许贵妃的。”说实话,卢皎月之前真的没想过会走到这一步。太子还没被废,诸皇子相残剑指帝位、生生把陈帝气死的剧情还没到,顾易倒是先一步逼宫了。就现在这个情况,不管陈帝到底是怎么死的,又到底是谁动的手,“弑君”这个罪名是一定栽在顾易头上了。卢皎月这么想着,忍不住略微担忧地看了眼顾易,却见对方深深地注视过来。卢皎月不由一愣。她知道顾易是个本性温柔的人,但也确定顾易的性格并不单单只有温柔而已。在家世最煊赫的时候狠狠跌落谷底,从备受宠爱的幼子到被迫撑起门楣,他的成长并非一个过程,而是一个鲜血淋漓的瞬间,所以性格中不可避免的有极其尖利的一部分。不过大多数时候,他的温柔都足够盖过那些锋利的部分,更不会对着家人露出这样近似于审视的神情卢皎月怀疑自己看错了。她困惑了一下,看了看昏迷的女主,又看了看神情恢复平常的顾易,不太确定地问“你不放心”顾易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他没有不放心。但是月娘为什么能这么放心从踏入这个宫殿开始,就仿佛没有一丝动摇。太医是兰桡去找的,朱兴贤其实就是到宫殿外传个信,但是他还是有眼色的。就殿里的那情况,是他一个外人能掺和进去的吗因此,传完话就老老实实在外面等着,一直等着顾易出来。朱兴贤这么快就和解了还是被赶出来了他没想明白,但也没敢在这会儿凑上去看顾易的脸色。要真是后者,那他不是主动凑上去当出气筒吗朱兴贤一直等顾易走了,才犹犹豫豫进了殿中复命。卢皎月奇怪。传个话而已,怎么就用了这么长时间但是她也没有多想,径自吩咐“我这边没什么事,你先跟着知改吧,他那边应该很缺人手。”朱兴贤“啊哦。属下遵命。”他答得很忐忑,心底还在猜测自己是不是被归为和将军一伙儿的,所以被扫地出门了结果顾易那边真的很忙。
脚不沾地的一晚上,朱兴贤根本没有空闲想东想西,一直到天将破晓,黎明的曙光将现,才终于有了片刻歇息的功夫。因为接下来是早朝了。带着那位被天降禅位诏书砸到头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皇帝。顾易换了朝服,单手支颐撑在几案上小憩。他一夜未眠,但接下来的朝会也是也必须打起全部精神来应对,只能这么短暂的阖一会儿眼。旁边朱兴贤也终于空闲下来,紧绷的神经一松下来,脑子就不受控制地往昨晚飘。又因着接下来的上朝没他什么事,朱兴贤这会儿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