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都中大大小小的琐事,神女又将青城老道送到神女庙中,那里清静,又有一堆古籍善本可以让道长闲暇时用来解闷。
“道长,我和者华不再都中,宫里的事,就劳烦您了。”神女往图上看了一眼,“尤其是行宫里的事,那日的邪祟之气委实吓人,我实在是怕……”
老道点点头,手不住的捋自己那精心修剪过的山羊胡子,“你放心,旁的不行,那邪祟咒人之术我还是能应对的。”
“反倒是你们两个,现在叛乱未歇,你们虽是神仙,可是遇到匪兵贼寇切不可掉以轻心。”青城老道叮嘱道,“往东虽有不少仙山,可是天下大乱仙山多有凋敝,你们切不可贪图仙山空旷而夜宿仙山。”
神女不解其意,疑惑的看看老道,又回头看看者华。
明明是上神,也在凡间见识了不少,怎么还是跟个孩子一样……老道叹了一口气,看了者华一眼,“其中缘由,就让者华在路上跟你说吧。”
在一旁的者华突然被老道这么一提,他回过神来,恭敬的行礼,“道长,我与羲和就此别过,各自珍重。”
道长点点头,握住手上的龙头拐在俩人乘的舢板上一点,小船自动就离了这废弃的码头。
不过须臾,头发白胡子白的青城老道就成了远远的一个点。
神女站在船尾看了许久,一直到江风四起,身上有了一点寒意,她紧了紧衣服钻回船舱里。
立春六九时节,江河水上仍有浮冰,者华以仙法驭船前行,破开厚厚的冰面,在江上畅通无阻。
布置的舒适温暖的船舱里,雪虎趴在一床迭起来的被子上,昨晚没睡好的它原本是舔爪子舔脖子上的毛,舔了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它就直接仰倒在被子上睡了过去。
者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了熏笼炭盆还有汤婆子,看到神女坐在矮椅上。他把灌满了热水的汤婆子放到神女面前,拱腰把手伸了过去。
看到他两手要脱自己的鞋子,神女吓得把脚往后一缩,“你要干嘛!”
脱掉她脚上的鞋子,把汤婆子挪过来让她踩着,又扯过来一床薄被子盖在她的膝上,连着脚底下的汤婆子一起盖住,“这样是不是暖和一点?”
他的动作让神女心中一暖,拥着膝盖上的被子小声说,“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会照顾人。”
者华嘴角弯了个弧,“离了皇宫这么多年,总得学会照顾自己,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舒服些。”说完把一个手炉塞到神女手中。
摩挲着用布包包着的手炉,神女向后一靠倚着椅子靠背,“说起来你也是奇怪,都说成了神仙,对凡间的念想就没多少了,也不馋凡间的吃食了。可是你好像……”神女想了想,斟酌着用词,“好像还活的跟凡人时一样。”
“冬天会冷,夏天会热,爱吃都中那些酒楼的吃食。还这么会享受。”说着手指了指船舱里的一切。
不大的一艘船,者华弄了前后两扇门,所有开的窗户上挂了夹棉帘子,舱里面用两口箱子拼了一起就是桌子,找了两把矮椅子供人坐着。虽然没有床,可是这底下用席子稻草扑的倒是十分舒适,也感觉不到任何湿意。
“这才哪儿到哪儿,”转身从角落里拿起一个一直放在炭盆上用炭火温着的食盒,打开第一层,者华从里面拿出一个用荷叶包。“你吃不吃这个?”说着解开捆荷叶包的绳子,打开包着的荷叶,露出里面雪白的荷叶饼和饼中间夹着的米粉肉。
米粉被肥肉的油脂浸润的油亮,看着比肉还要好吃。神女一下子就被勾起了食欲,美食在眼前,哪有不吃的道理。
船顺流而下,出了京畿地界时天已经黑了,者华点了一盏灯,又倒了两杯水,两个人裹了厚衣裳围在两口箱子旁边。
油灯里的火苗只有豆粒大小,神女两眼盯着,看着看着竟然有了困意。
可是者华却有了赏夜色的兴致,他披着衣服坐到船头,仰头看着天上的漫天星星,怀里揣着睡熟的雪虎,望着星光下河两岸的白雪和如墨绘的树林,他不禁想起了以前。
做太子时总想着有机会去游历山河,去看日出日落,看日月交替。
现在自己有看不完的星星月亮,有游不完的山水古迹,可是心境已经难寻。
那时与现在,已经过去了数百年,两轮王朝更迭,他的心,早已麻木。
与此同时,船舱里的神女趴在箱子上,两手迭在一起,下巴搁在上面,两眼直直望着油灯出神,一开始她想的是者华为什么不肯与自己共处一室,想不明白后她又开始想自己的父亲,他为何不肯与自己相认,为什么要给自己起名叫羲和。
那一把众合刀,做的确实精良,也解了自己的燃眉之困,她打从会打架开始,一直都是拿着一把雪虎娘娘给自己的刀鞘,现在又多了一把众合刀,这样就不用在打架的时候被人嘲笑了。
可是,那把刀……
如果者华知道这把刀的来历呢?
他是蓬莱仙宗,那个纵容黑蛟的仙子的徒弟,既然是蓬莱仙宗的人,想必对那头黑蛟都是有感情的。
要是真的被他知道了,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