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事按部就班,凡间的事也该有个结果。承恩侯与太子搞出来的贪墨案也在皇帝的关照下给了所有人一个交代,太子系被身边属官与承恩侯蒙蔽,对于贪墨一事并不知情,也并无所得。
这个结果一出来,不说前朝,后宫诸人无人不是嗤之以鼻。都知道这事这么个结果,就算是过去了,承恩侯死了,太子属官拖出来问罪下狱处斩,银两亏空补上,想掀起风浪,也没机会了。
不过也没什么人会折腾,承恩侯本来在朝中就没什么敌人,太子,更没人闲的无聊去想什么弹劾太子废太子的主意。
而且这个结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起码皇帝的耳根子消停了,皇后不会一天天的跟皇帝闹了。
众人在讨论出这个结果之后,除了偶尔表达一下鄙夷之外,再没有什么可说的。
除了这件事让一群人讨论的热火朝天,另外就是淑妃的娘家侄子,卫瑄。战事止了之后论功行赏,卫瑄凭着军功本应得一个世袭的官职,可是念在其本就出身勋贵,皇帝赏了他大笔的财帛,并指定将来卫家的爵位由卫瑄承袭。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恩赏。
看起来不多,可是动心思的人却很多,这会主动上门反向提亲说媒的都快把卫家的门槛踩烂了。
这些事情传进宫里,有几个妃嫔也去问过淑妃的意思,都是有意给娘家的妹妹侄女外甥女说合。
外界纷纷扰扰,贵妃宫里对这些却好像没听过一样。最起码贵妃没有跟淑妃提结亲这一茬。可是对外没有说,不代表在屋里关上门不说。
见羲和伏在绣花架子跟前,低头专心的绣一朵牡丹花,贵妃拿着扇子坐到羲和身边,手上摇着扇子,两眼聚精会神的盯着她看,看了半盏茶的功夫,羲和绣的专心致志,贵妃先坐不住了。
“卫瑄那事,你到底怎么想的呀?你要是想好了,我替你去跟淑妃说,让淑妃跟她娘家说一声,把你们俩的事定下。”
羲和不为所动,开始绣一片叶子。
“你要是觉得淑妃说话不顶用,那我就去求求皇上,让皇上直接下赐婚的圣旨。不管怎么着,都好过这会啥都不做干着急呀。”
在一旁摆弄瓷缸里的碎冰的宫女抿嘴笑了笑,把切好的西瓜放到瓷盘里,再把瓷盘放到冰块上。
“我是觉得你这会赶紧定下跟卫瑄的事,再让陛下给你们下一层保证,这样皇后就没法再打你的主意。你可不想再跟上回似的,被皇后逼成那副样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什么体面都没了吧。”
见羲和依旧不为所动,贵妃有些气急败坏了,忍不住回头跟近身服侍的宫女的吐糟起来,“你说她这个人,之前跟卫家那孩子又是游湖又是看星星的,怎么这会就跟没事人一样了?问了半天什么都不说,到底喜不喜欢人家也不给准信。”
叶子的颜色有深有浅,羲和换了另一颜色的线继续绣牡丹叶子,手上的动作比刚才慢了一些。
贵妃没有发现这些,她起身坐到瓷缸旁边,这会到了夏日,本来她就怕热,产后到现在,调理身子的汤药一直没断过,饮食上也是忌一切生冷,可是最近不知怎么了,她总觉得燥热。
也问过太医,是不是可以停了汤药,或者换个方子,太医只是嘴上应承,汤药没有停不说,还给开了一副泡汤浴的方子。
这下贵妃只觉得自己天天两眼冒火,喉咙冒烟。
摇着扇子把冰块散出来的热气扇到自己身上,这扑面而来的冷气吹得贵妃不由得惬意的闭眼享受,在一边的宫女谨遵御医的嘱咐,把冰上的水果端到绣花架子旁边的小桌上。细细观察了一会之后,宫女凑到贵妃身侧,附在她的耳边低语道,“方才娘娘那些话说的有点用,这会正举着针在那儿发呆呢。”
听到这个,贵妃狐疑的回过头去,看到羲和捏着根针,坐在那里,看起来好像是在想这一针落在哪儿好,可是到了贵妃眼里,就觉得她这个犹豫多了点别的意思。
气不顺的转过头,余光瞥到桌上的茶,伸手就要去拿来喝,宫女见状赶忙从她手上夺了下来,拿起另一杯茶奉给她。
贵妃一摸茶杯,脸就拉了下来。又是热茶!
气不顺的她也不在这儿生闷气了,转头去偏殿看一双儿女去了。
珠帘响动,羲和寻声看去,只看到贵妃那月白的裙角旋出好看的弧度后消失不见,她低头继续看自己面前的这幅牡丹图,叶子的颜色因为刚才的分心,绣的不是那么自然。伸手去拿剪刀想把叶子拆了重新绣,可是对着自己好容易绣的叶子,一时间又有些狠不下心。
叹了口气,把拿过来的剪子放回去,羲和托腮看着眼前雪白的绢布和五颜六色的刺绣,心里想的全是刚才贵妃说的那些话。
其实她说的那些话,一字不差的,羲和全都听到耳朵里去了,而且不止听到耳朵里了,也听到心里去了。
不然也不会把叶子绣的这么死板,看起来有些失真。
可是就算是听进去了能怎么样呢,羲和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对卫瑄,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与卫瑄游湖泛舟观星时,确实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