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女生对颖珍疑问的肯定,闵于陶一下放空。夸张地讲,她甚至用了点时间,反复在脑海里确认听到的“温端颐”叁个字不是幻听。
从没想过会这样和他在街上偶遇,也是第一次听有人这样称呼他。
小端。
什么样的关系会用这样的称呼?
她此前接触的到温端颐,以职场为分界线,包裹在业务线总监名号里是冷硬嘴毒的大魔王或者不可亲近的安美,分界线以外,是穿白t喝茶害怕花植死掉会蹲在阳台外只抽一口的同居人。
这不是互为正反面的温端颐,可却没有哪一个缝隙留给名叫小端的他,起码在闵于陶这里,完全没有,一片空白。
女生哎呀出声:“关……颖珍?对吗?我没记错名字吧。我们上次见过的。”
颖珍偷看闵于陶一眼,话也是解释给她听的:“对,上次您来公司还是我接待的您。您说您是温端颐的发小。”
女生转向一直沉默的闵于陶,“先不说这个啦,快去我们包间吧。”
她异常热情友好,闵于陶对这样的性格从来难以拒绝,半推半就和颖珍跟着她拐进走廊尽头的最里间。
房间里反而没有大厅那么夸张闪眼,没有一抬眼就快要怼到眼球的吊灯,也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低调的奢华,墙面一张巨幅山水画,从左铺展到右,温端颐正坐在笔墨潇洒的山峰间,看到她,也有些吃惊。
女生邀功似的,冲他比划:“小端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一小桌人叁四双眼睛同时好奇地看向闵于陶,她从嘴角挤出礼貌微笑,搞不清楚现在属于什么状况。
其中有人“啊”一声,作恍然大悟状,问:“温端颐,这就是你的那颗星星吗?”
星星?
闵于陶的笑容凝在脸上。这么土的形容,怕是十年前的高中生才会沾沾自喜吧。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男生话音未落,一桌人都冲温端颐挤眉弄眼地发出大笑。不过看不出什么恶意,她大概明白,他们一桌人是拥有同一段回忆的挚友,所以彼此之间无所顾忌地如此放肆。
可惜她站在其间,只能感受到局外人的尴尬。
温端颐面色未变,从众人中看向她,起身,“你们能在笑话我前招呼一下客人吗?”
几个人忙手忙脚地道歉,站起来给她和颖珍腾出地方。
落座没多久,有性格自然熟络的人向她们介绍,原来他们和她猜测的一样,是彼此拥有深厚友谊的好友,因为各种机缘巧合相识,又因为差不多的兴趣爱好和共同话题而让友谊存续。温端颐是这些人际关系的枢纽,也是关系的调和剂。
谁是温端颐的大学学弟,谁是书法班到象棋班的好友,而谁又是堂姐的女友,一圈下来,闵于陶并没有分得很清。这一点她完全不如颖珍,颖珍一年来跟在温端颐身边,应付各类人马,信手拈来。
她不行,不会记人,也懒得记,证据就是高中在社团时待过两年半,除了学长,对谁的印象都模模糊糊。本科四年,除了舍友一无所获。更不用说研究生阶段,她在打水间碰到助教,对方朝她搭话,她警惕性高,怀疑校园里混进了骗子,差点告到保卫处。
不过,她还是记住了一个人。一开始在大厅偶遇她们,上前搭话,长相和性格都夺目叁分的女生,她介绍自己叫李由,温端颐的青梅竹马。
“我俩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李由笑着说,两个酒窝看着很甜,“我们父辈关系比较好,两家人走得比较近,所以我跟小端也是。”
李由说话的时候,温端颐只是默默听着,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她下意识伸手拿杯子时,却伸出手自然地把杯子放得离她近了些。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同步的默契,不需要细致的观察,就能凭着肌肉的记忆作出回应。那一定是超越了时间的关系。
原来要这样的关系,才能称呼为小端。
“……你们也可以叫我小由。”李由还说了什么,闵于陶因为乱飘的思绪完全没注意,只听到她最后这么说。
她慢一拍,扬起嘴角,“好呀。”
温端颐的朋友们拥有和他几乎算是南辕北辙的性格,开朗、热情、有着永不让话题落地的能力。他们对她和颖珍充满了好奇,问个不停。
闵于陶曾想象过他的朋友,可能都是和他一样的冷面假人,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无言以对是人际交往的常态。再凄惨一点,是形单影只,无人理会。没想到完全不是。
温端颐在她视线里挑起一点眉,抛来疑问眼神,她适时地避开,落到颖珍身上。
颖珍在和身边的人聊一些她听不太明白的东西,温端颐的朋友们都很好奇老板到底怎么“压榨”员工,一直八卦不停。颖珍是个好下属,从不会让雇主丢面,大抵也是温端颐真的挑不出什么毛病,她用词相当轻松温和。一群人没问到想问的,听到的都是赞美之词,失望溢于言表,开起温端颐的玩笑:“你这叫什么?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啊。”
温端颐非常坦诚:“确实需要多努力。”
没有到如坐针毡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