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温端颐有过再多的亲密接触,肌肤相亲,在床上彼此交缠到难舍难分,却从来没有长时间牵过彼此的手。有过短暂的用力相握,闵于陶总先想逃避。手是最好的情绪器官,她怕赤裸摊开在温端颐的面前,尽力留全反悔的余地。现在,她不想在意,语言无法明说的部分,她想通过别的途径尽量传达。
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低着头,掩起表情。说是牵手,也不过是被她捏手拉着向前。
还好,毕业这么久,去往游泳馆的路她还记着。不过,她从没在夜晚光顾过,幽暗的泳池水底泛起光,仔细看了半天,才发现是挑高窗外的月光,今晚的月亮圆得非常规整。氯气的味道闻起来不再像当年那样刺鼻,以前结束活动后她需要一遍遍用沐浴液冲洗,和同学老师抱怨因它而变黄的发尾。现在居然分外怀念,怀念那个对大人世界一无所知,每周只需要担忧怎么安排两个社团的活动时间,不让它们相互冲撞的自己。
这里很安静,不用再担忧谁会打扰他们。
闵于陶试图用轻微的咳嗽打断从刚才开始就环绕在两人之间的诡异寂静,“……你之前没提过这次聚会的事情。”
“你也没提过。”温端颐有些心不在焉。这样的季节近了水边理应更觉凉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室内,身上有些发潮,他松开领带和第一颗扣子。
一上来就被堵到无话可说,看来他是真的没有再和自己持续对话的想法,干脆跳过铺垫,直截了当:“我们试试吧。”
声音背后的颤动只有她自己知道,以至于出口的句子力量尤其微弱,像是嘴边的一口呼气。害怕他没听清,壮起胆子,又说一遍:“我想和你交往。”
和她想的不一样,句子落空,无人接起。
温端颐的眉毛一下蹙起,盯着她,像是她脸上有什么怪东西:“……交往?谁和谁?”
闵于陶楞怔,她确信自己说的不是无法翻译的外星语,笃定重复:“我和你。”
温端颐的眉头逐渐松展,看不出喜怒,没有惊喜也没有惊吓,平淡得让她怀疑自己:“为什么?”
这完全在意料之外的回答也让她不知所措,也打乱应想的节奏。
她深呼吸,“……因为……想要和你交往。上周末我就想告诉你了,我说想要聊聊就是聊这个。可是发生了好多预料外的事情,想和你说,没找到好机会,你又突然出差。”再想起那天都觉得坏,下雨,人也受影响。
温端颐抿起唇,好一会儿才问:“你真的这么想?”又确认:“确定不是因为冲动?”
闵于陶重重点头。
他依旧心不在焉的样子,继续追问:“不会后悔吗?”
她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现在不告诉他,她肯定会后悔,可还从没想过交往后是否会后悔。
闵于陶轻舔有些发干的嘴角,她看他,泳池幽幽的光映在他的侧脸,也许是因为这样,他的眼睛才看起来像暗沉的池水,深不见底,“这很重要吗?”
温端颐好像早预料到她的答案,缓缓点头,“很重要。”
“我不希望你是一时冲动。我对你好,或者你知晓了什么过去,你就要和我在一起,你不是田螺也不是白鹤,不需要报恩。”他认真说,眼睛转开,去看窗外因大风而摇摆的树枝,连月亮都因此颤动,隔音太好,像是在观摩一场无人知晓的默剧。
她垂下眼睫。“这不好说。你对我的好,你的过去都是事实。我不可能不受影响。你不是也这么打算的吗?叁个月的赌约,你赢了啊。”他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开心。
温端颐偏过一点脸,“还是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沉吟半晌,“想了一下,还是觉得这话不对。不是我是否会后悔,而是你也有可能会后悔。温端颐,你到底喜欢的是记忆里的我,还是现在的我?你想过吗?”
温端颐倏地看回来,被质疑后表情当然不算好看,她继续说:“我们早就变了很多。没人能永远活在过去。你一样,我也一样。”
“我只能说现在不后悔。未来的事情,我没办法保证。就像你也不能保证一样。”她把字咬得真诚,“可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只有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
温端颐轻声道:“我可以。”
她眨了眨眼,又听他重复道:“我能保证。”
“我喜欢你了十二年,闵于陶。不会有人比我爱你更久。我知道我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温端颐半勾嘴角,脸上还是冷的,“我不希望你后悔。”
他摸出打火机和烟盒,示意着:“我出去一下。半根烟的时间,你仔细考虑一下。”
她下意识拉住他,阻止他的脚步,他的指尖好凉,“不用。”
“我考虑好才来找你的。”只是没想到心意表达变成一场谈判拉扯,可这样的模式也许正适合她。比起感性的使然,她需要明确捉摸不清的方向。她也知道他的用意,他永远谨慎,害怕她选错答案,“考虑过很久了。”
一旦解释起感情,感情就好像变得苍白,失去动人的效力,连她都觉得词句单薄:“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