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心汉、甚至是采花贼,虽然这都是在特殊情况下发生的,但原本的谎言已经被揭穿,她再要忽悠人可就太难了。要用什么身份跟人家相处呢?论恩情,他救她情花毒,她带他回云露宫,彼此都是对方的恩公,这是打平的。要是突然说不和兰提好了,师姐那关她就过不去,可是她自己叫着嚷着让带兰提回来的,师姐就为了她上上下下写信沟通,她说散了就散了,师姐就得揍她。
妙月越想越心烦,便从屋子里找出自己没舍得吃的点心,装进食盒里,往云露宫最偏僻的西边过去了。她走了许久,终于看见那眼熟的破烂小屋,不禁有点心热鼻酸。
幽冥毒老正在玩他最近才开发出来的毒王蝎子,一抬头竟看见妙月在篱笆后站着。
“乖囡!我的小妙月啊——”
妙月便一把子扑进幽冥毒老臭烘烘盐津津的怀里:“阿公!”
上次妙月出门,毒老研制新品种的剧毒蛤蟆,一不小心自己放倒了自己,前几天才转醒。他转醒后,宫主没让妙月第一时间去看他,说他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妙月当时就想毒老是绝对闲不住的,刚才就在玩蝎子。
毒老举着蝎子,有点被小姑娘弄懵了,他把蝎子塞到透明玻璃箱里,从黑罐子里倒出来漆黑的液体,递给妙月,咧着一嘴黑牙笑话她:“多大的女娃娃了,还哭。”
妙月捧着葡萄汁,痛饮一口:“我遇到了很委屈的事嘛。”
妙月和毒老既是师徒,也是爷孙,还是忘年交,妙月在他面前就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丝毫不含糊地交代了情潮期的事,并向他咨询有没有药能压制情潮期。
毒老从乱糟糟的头发里漏出眼睛:“昨天鹤林来我这,就为你的事呢。”
妙月啊了一声:“宫主?宫主向你问我这个?”
“对头。就是说你新招了个夫婿嘛,进展速度太快,人家小子又不是什么没头没脸没身份的,江湖资历比你深得多的多的多,宫主很担心你喽。”
妙月眨巴眨巴眼睛:“宫主还说什么啦?”
“嗯……就说担心你遭人家骗,又担心你骗人家。你被骗了不宫主担心,大家能替你讨回公道。你骗人家,宫主担心得很。那小子年纪轻轻城府深不可测,说话很能绕弯子,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那小子迟早就发现了,宫主怕你不知不觉就给他——呵呵,一刀抹脖子。”毒老又给妙月续杯葡萄汁。
“乖囡,你说说,你都干了什么?在我老儿面前,还有什么可害臊的呢?”
妙月深吸一口气:“我是骗了他嘛,那我也是没有办法喽。不骗他他怎么肯乖乖帮我度过情潮期,不骗他他怎么会跟我回来?”
“他早就发现了。他像看猴一样看我撒谎……我讨厌他!”妙月撇嘴。
毒老故作惊讶道:“哦呦,真有那么过分啊?可我听说,人家小子还挺真心的?”
妙月想起他头顶上摇摆的数字,更心烦了:“我不要他真心。我情愿他是伪君子,是在算计我。他真心起来,就显得我够不是人的。但是明明,明明!”妙月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明明什么?”不知何时,鹤林宫主就站在篱笆外,笑吟吟地看着妙月。
妙月破罐子破摔,也不管宫主和毒老听不听得懂,赌气道:“他本来是想骗他自己我喜欢他的来着,但是发生了一些事……总之就是,他觉得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毒老听着头晕,捂着脑袋:“老头子我都七十多啦,听这些真是酸倒牙了!”
妙月根本就不指望他们两个能给什么建议,负气地偏过头。
“他怎么能说妙月不喜欢他呢?我们妙月明明就像喜欢路边的杏花、喜欢淋了雨的幼猫、喜欢刚出笼的糕点、喜欢绣了铃兰花的裙子一样喜欢他。”
妙月一怔,宫主这是在说,她喜欢他就像喜欢漂亮的小物件一样。
毒老磕了磕玻璃箱,箱子里的蝎子受了惊在箱子里乱窜,毒老呵呵一笑:“喜欢人和喜欢这些怎么能一样呢?这些再变也变不到哪里去,人却是瞬息万变啊。你变人家也变,年轻人变得那就更快喽。”
妙月抬头看宫主,宫主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他伸出手敲了敲妙月的脑袋:“不过嘛,他毕竟是外人,该怎么办就都顺你心意。只是别像你娘一样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