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曾经假装“山神”招摇撞骗的凶兽,狍鸮那保留得不多的生前记忆中确实有神像的相关知识,也正是因为有着“神像能沟通本体”的认知,它这会儿才会在神子祠外踟蹰不前。
狍鸮并不想招惹那个神子,它只想拿回自己的骨头。
它在这里徘徊这么久,神祠里也没有动静,这只狍鸮不高的智商里,有一点模糊地意识到对方似乎并没有那么在意它。
这是不是意味着它可以闯进去拿回自己的骨头?
死过一次的阴影还在,再加上刚才脑袋被对方抓在手掌心、差点被捏碎头盖骨的威慑实在太大,狍鸮一时不敢赌那个可能。
如果有什么能引开对方的注意力就好了。
狍鸮这么想着,忆起了自己先前逃到这里时的做法。
那张连皮肉都没有的脸上是做不出什么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是周遭突然盛了许多的血雾还是表明了这凶兽的心情。那时只是妖物危机之下的本能自救反应,却为现在提供了参考。
……魔族。
那人更重视魔族!
祠堂中,突然变得浓厚的血雾和怨气吸引了诸人的注意力。
三人同时戒备起来,但是还没等他们判断出那狍鸮到底想要干什么,贺还之突然闷哼了一声,栽倒在地,整个人都蜷成了一团。
外面狍鸮也没有想到,它原本想再打开一次魔界通道,随便揪一只魔族出来分走神像的注意力,它也好趁乱拿回自己的骨头,结果神祠中居然就有一只魔族在!!
打破两界壁障更难,还是让一个魔族显露出原形更难,这简直是一个不用脑子都能做出的选择。
升腾的血雾和怨气霎时向着贺还之涌去,原本想要伸手去拉人的宓昶直接被甩了出去、砸穿神像前的供桌,狠狠地跌到地上;卢子登的情况要稍好一些,但是也被整个人掀翻在地。
地上还蜷缩着的贺还之却看不清处境,只眨眼间整个人都被黑红的血雾包裹住了,结成一个厚厚的茧,漂浮起来。
狍鸮一点儿也没有吝惜自己的力量,大片大片的怨气灌注过去。如果还能说话,它这会儿一定大喊出声:快看,这里有个魔族!!
三人先前还为要不要毁掉神像犹豫,这会儿的情况却由不得人做更多的思考,被甩出去的宓昶还头晕眼花着,已经抄起了手边的供桌桌腿儿,狠狠地砸碎了神子像。
与此同时,正御剑从上空掠过,四处寻找那只狍鸮脑袋影子的谈自非突然觉得自己身上一冷。
谈自非脚下的飞剑速度一缓,忍不住跟系统说:[我怎么觉得有人在背后骂我?]
这倒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迷信猜测,修行中人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对天机有所感悟。如果有人背后骂自己,确实有可能感觉到,甚至有精通卜算之道的修士,还可以推算出到底是何人开的口。谈自非是没这个本事了,但是这不妨碍他生出点感觉来,而且他隐约觉得对方做的事或许比“骂”严重多了。
谈自非有点纳闷,按照他接触的人的平均好感度而言,他人缘不至于这么差啊。
当然被他追得到处跑的邪修并不包含在内。
这么一想,谈自非表情也严肃起来:不会真有那么一两个从他手底下跑掉的邪修吧?
他打起精神来,仔细感应了一遍方位,旋即就表情怪异起来。这原因也很简单:他一是没想到自己在卜算之道上或许还真有点天赋,念头一动,就真的生出了感应;再有就是,这点模糊的感应里,还掺杂着点熟悉的气息——不就是他这会正到处找的狍鸮脑袋吗?
难不成是这狍鸮在咒他?
谈自非虽然因为自己刚进这个副本时的遭遇,对面板上那个固定状态[祝福buff]带来的“幸运”秉承着怀疑的态度,但是偶尔觉得这个“幸运”还是挺管用的,就比如说他追着邪修或是追着妖兽跑的时候,总有些阴差阳错送到他跟前的线索。
神子祠中的几个人却没有闲心感慨自己的运气了,甚至连哀叹两句的功夫都没有。
在宓昶孤注一掷地砸碎了神子像那一刻,时间像是短暂的停滞了一瞬,除了被包裹在血茧中看不清状况的贺还之,这场其余人的目光——包括那只已经闯到院子里的狍鸮——都落在了破碎的神像之后。
但在短暂的静默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狍鸮自喉间发出一声婴啼,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让在场之人俱都头晕眼花,直至呕出血来,而取回了自己腿骨的狍鸮没了神像在侧的威胁,再不复先前踏进神祠时的战战兢兢,顺理成章地将目光投到了附近几个“食物”上——修士可要比人类孩童大补多了。
夺了腿骨的宓昶自然最先被盯上。
凶兽吃人可不讲究什么仪式感,那双生在腋下、由鬼火点缀的“眼睛”落过来的一瞬,宓昶顿生一股毛骨悚然之感,他当机立断地把刚才砸碎神像的桌腿朝着狍鸮一扔,人已经跃到了一旁。
宓昶的应变已经算得上极快了,但于狍鸮而言,这点猎物的垂死挣扎实在慢得出奇,宓昶扔过去的桌腿被那和羊身并不相符的尖利牙齿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