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
桌上放着的,是赵琨过来时从西市带回来新鲜的楂子,赵琨低头看了眼,又看了看递玉佩的韩桃。而韩桃因为窘迫而眼尾逐渐泛红,神情却还佯装镇定冷情。
楂子,又叫木桃。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赵琨隐约感觉自己像是遗忘了一段重要的记忆。“殿下为何这样?”
“云雨之事……真的不行,除此外,我都可答应你。”
韩桃看了眼赵琨,又别过头去。他想如韩武礼所说那般寻一个靠山,如果他选择赵琨,赵琨是否就会一直帮他?
但他最多只能任赵琨做些亲亲摸摸的事情,旁的,他是决计不能答应的。
眼见赵琨低下头来打量,韩桃的呼吸有些紧促,绵密地交织在石桌前,他心想着赵琨若要多做些什么,他就一把推开人逃出质子府去,然而赵琨却没再有多的举动。
“七殿下……”指腹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赵琨的嗓音带着几分与平时不同的沙哑,在韩桃耳边轻轻响起,“你不必如此。”
·
风飒飒吹走了庭中的落叶。
“所以那时陛下是拒绝了?”午后阳光微暖,长英殿中,空青好奇地开口问韩桃。
“不,”韩桃低下头,“他是陷进去了。”
作者有话说:
赵琨:一种好骗的生物。
其实赵琨对韩桃是有点一见钟情的,所以醉酒以后才会对韩桃动了欲念
胜过人间
韩桃一直在质子府待到淑妃寿辰那日,赵琨喊人替他套了马车,亲自将他送进了宫。
宫中贵人一般只有在整数寿岁的时候,才会办比较大的宴会,但郑淑妃独得帝王恩宠,年年寿宴办得盛大。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百官来贺,歌舞不绝。太监尖细的嗓音在殿外响起:“七殿下献寿礼——西域葡萄两筐。”
众人皆都侧目来看,问起是哪位七殿下,才想起深宫里还有那一位七皇子的存在。
“往年这七殿下不都低调的很吗,今日怎么突然露了脸?”座上人指指点点。
“毕竟是自己母妃寿辰,许是岁数渐长,知道些为人子女该有的礼节了吧。”
韩武礼坐在前边,听见韩桃来献寿礼的声儿,捏紧了手中的杯子,他的眼上留着条细长的疤,再过些日子就该消退掉了。
“孤在都城找了他这么多天,他倒敢明晃晃地出现在寿宴上,真是不知死活。”
“殿下息怒……”
殿外,出现韩桃瘦削的身影。
他穿着的是赵琨找人为他做的新衣,头上的伤结着痂,并没有用帽子或是扶额遮起来,反而就这般露于众人面前,这伤瞧着比韩武礼还要严重几分,然而终归无人在意,也无人问他这伤从何来。
“儿臣知母妃今日寿辰,恰巧年前认识了一位西域富商,于是早几日便托人从西域为母妃带来葡萄,用冰藏着,快马一路运来,”韩桃俯身行礼,不卑不亢,“儿臣祝母妃笑口常开,永享天伦。”
“你都长得这般大了。”座上,传来淡淡的清丽女声,“抬起头来,让母妃瞧瞧。”
他抬起头,看见他那位与他毫无干系的父皇正身着龙袍坐在主位上,看着他呈上去的葡萄,而在老皇帝的旁边是受尽宠爱的淑妃,三十多岁的年纪,却依旧芙蓉如面柳如眉,美得不可方物。
韩桃的眉眼只是有几分像淑妃,在容颜上就已经很出众了,可见这位昔日的安国夫人是何等绝色,也难怪当年老皇帝费尽心机陷害忠臣,将她从安国侯身边抢了来。
说起来,韩桃原本该是安国侯之子才对。
“陛下……”淑妃转过头去,对老皇帝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低头喂了口老皇帝葡萄。
老皇帝就吃了葡萄,朗声大笑起来,他开口道:“难得你有这片孝心,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韩桃拱手行礼,姿态从容。“儿臣不求赏赐,愿父皇母妃恩爱不疑,白头偕老。”
这句是赵琨教他的,赵琨说就是其他人说这话说上一百次,都没有他亲口说一句来得作用大。韩桃在宫中的尴尬境地,皆由他的身份带来,他于老皇帝而言就如同一根拔不掉的刺,现如今,这根刺却开口说出“父皇母妃恩爱不凝”的话来。
这对老皇帝而言是一场大得胜,倘若安国侯泉下有知,也该从地底爬出来打他这个好儿子一巴掌。
“殿下在乎这些礼法体面吗?”临行前赵琨问他。
韩桃摇了摇头。
有的人活下去都艰难了,怎么还会在乎这些。
赵琨扶着他上了马车,嗓音低沉有力。“那殿下便试试吧。”
·
如今,韩桃跪在冰凉的石砖上,听着老皇帝大笑起来的声音。
他忽然有了几分如释重负的感觉,听见老皇帝起来朗声道:“你也到独立开府的年纪了,寡人就赐你一座府邸